至少年茅屋,风雪已停。
破烂不堪的茅草房子里,干草堆里躺着一干瘦老人。
可惜,无论少年怎么哭喊,老人都醒不过来了,他已去世了。
少年忍着悲痛,将他爷爷安葬。天已黑,风雪又开始肆虐。
“人死不能复生,好好活着。”我安慰了少年几句便准备要离去。
少年低着头,双眼噙着泪水,拉住我衣袖。
“白先生,我爷爷是病死的,我恨病痛,我恨我自己没能救我爷爷。你是郎中,能收我为徒吗?”
哈?我愣住。
我一个大字不识的蹩脚郎中,如何能当的了你师父?
我连忙摆手摇头。
“我虽点岐黄之术,可在这时代完全施展不开来,我没本事做你师父!”
可少年依然不依不挠。
“你救了我,我这条命是白先生捡回来的,还帮我,让我见了我爷爷最后一面。我再爷不可能遇见像白先生这样好心的人!”
说着说着少年竟跪下磕起了头。
我大惊,连忙拉了他起来。
“不是我不愿教你,是我根本就教不了你什么。况且,我本身也没个好去处,以前惹了事还被官府通缉。现在还被征召入伍当军医,生命朝不保夕,你跟着我,没好处!”我掏心掏肺地分析形势。
“可我也没了去处,这世间就只剩我一人,索性就跟了白先生,白先生去哪里,我就去哪里,就算阎王地府,我也不怕!”
少年悲伤的眼里满是坚定。
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,少年如此坚定,我没了推却的理由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我问。
“木流云!那我以后叫你师父!师父请受徒儿一拜!”
我摇摇头又点点头,瞬间竟多了个小徒弟。
木流云这家伙收拾了几件破衣裳,拾了他爷爷留给他的东西,便和我回了城去。
“他是我徒弟,跟着我入伍。”我对士兵说。
士兵不耐烦地瞧了他几眼,便放行我们。
“师父,为何我们不直接逃走,还要乖乖回来?”木流云滴溜滴溜着眼珠,打量着城防边的军营。
我叹了口气。
“因为不回来,凭着两只腿,如何逃出大兵的魔爪?逃兵是死罪。”
“是师父,任何时候都听师父的话!”流云乖乖地跟在身后,像极了小跟班。
而我却感觉多了一份责任和谨小慎微,生怕自己惹出什么麻烦,连累木流云。
看着他粉头粉脸的样子,我想起了绿凌,她和他一样,正当好年纪,不应该消亡在乱世里。
归海王朝的军营可比我们想象的严苛多了,静悄悄的,到处是雪花盖满的营帐。
我们被带到了医倌营,里面都是被抓来服役的郎中。
老至胡子头发花白,嫩到比流云还小的毛头小孩都有,大大小小约三四十人,挤在一帐篷里,无一例外各个都垂头丧气,歪着、靠着,一片死气沉沉。
帐篷外雪花纷飞,而帐篷内熊熊篝火燃烧,寂静的只有柴火烧得噼里啪啦响。
流云捡了处烤火的地方,赶紧拉了我过来。
“白先生,快,快来这里暖暖!”
大火烤得如冰棍的双手都快融化,可人堆里依然没有人说话,甚至我们进来了也没有人抬起眼皮看一眼。
“怎么这些人那么安静?”我悄悄问流云。
“估计都是城里被抓来的郎中。”
我想起了李郎中,他可被抓了来?赶紧细细地观察了一番,好在没有发现他的身影。
“师父,你怎么了?可是有认识的人?”流云好奇地问。
“我认识一个郎中也在清莲城,但没见着他在这里,我放心了。”
在这冷兵器的乱世,我只身入了这军营,自己生死未卜,能捱到找到归海北陌的那一天吗?
我从千瓣莲绣袋里掏出琉璃蝴蝶,在火光中,它五光十色,流光溢彩。
此时,归海北陌是生还是死?他在哪?
“师父,这块宝物好漂亮啊!”流云惊叹道。
“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我的。现在他生死未卜,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。”